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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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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

拿好資料,寧牽推著路桓則坐著電梯往下走。

電梯裏都是反光鏡,寧牽避無可避地和鏡子裏的路桓則對視了。

路桓則冷笑了一聲:“囚禁play,不給吃飯?”

寧牽:“……”

見寧牽企圖轉移目光,路桓則又是一聲冷笑:“PUA大師,馴養?”

寧牽無辜望腳尖。

路桓則繼續冷笑:“在病房裏胡搞?”

不是,他們亂吃瓜關他寧牽什麽事,這個霸總囚禁虐戀劇本又不是他寫的。

寧牽被路桓則陰惻惻笑得毛骨悚然,電梯間裏的空間又十分狹窄,這種壓迫感就更重了,他只能保持面帶微笑,假裝自己很淡定。

電梯來到一樓,電梯門打開的瞬間,寧牽頓時松了口氣,剛剛他差點以為要被大佬暗殺在電梯間裏了。

推著路桓則走出電梯間的瞬間,寧牽突然聽到路桓則用不辨喜怒的聲音說道:“既然外人都是這麽看的,我不做一點什麽似乎也太對不起他們了,你說是吧?”

是個頭啊!寧牽硬擠出的笑容都快僵了:“長期在醫院工作,成天面對病患,難免精神壓力有些大,產生些亂七八糟的幻想也是可以理解的,路總你大人不計小人過,沒必要和他們計較。”

“我沒說要和他們計較,我只想問問‘被囚禁的金絲雀’寧先生,我究竟什麽時候沒給你吃飽飯?”

寧牽:“……”

其實就算寧牽不回答,路桓則也猜得七七八八,在路家有專門的廚師做飯,自然餓不到寧牽,他也親眼看著寧牽認認真真地吃完早餐,那問題只可能出在寧牽在研究所吃的午餐和晚餐上,那麽大的研究所肯定不至於餓著這些科研人員。

“是不是研究所食堂的飯菜不合你口味?”路桓則想來想去只能想到這個理由。

“額……其實……”其實食堂的飯菜也挺不錯,只不過他沒錢吃而已。

見寧牽吞吞吐吐,路桓則以為說中了,便說道:“以後午餐和晚餐我會讓人做好送過去給你。”

寧牽楞了一下說:“不用了,太麻煩了。”

路桓則冷笑道:“嫌麻煩?那你別挑嘴啊。”

“我其實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,”路桓則打斷他道,“不喜歡吃食堂不用勉強,讓司機送個飯也沒多大事。”

寧牽眸光微動,盯著路桓則的頭頂喃喃道:“你幹嘛對我這麽好,搞得好像……”好像他們真的是一對相愛的夫夫一樣。

路桓則背對著他,沒察覺到異樣,想到寧牽不好好吃飯的事,心頭又是一陣怒火中燒:“我擔心我再不對你好一點,過幾天熱搜就是我愛而不得把你餓死在家中的新聞。”

“哦。”寧牽心頭閃過一點淡淡的失落,原來是怕被媒體亂寫啊。

但他還是認真承諾道:“我會好好吃飯的。”

上次是他沒經驗,把所有錢都投進了股票裏,這個月的實習工資馬上就發了,就算路桓則不給他送飯,他也能正常吃上食堂的三菜一湯。

原本他以為路桓則說的送飯只是送幾頓,沒想到路桓則真的讓司機餐餐都送過來。

寧牽從一開始的不習慣,到後來面對同事們的圍觀也無所謂,免費的飯菜這麽香,再矯情就不禮貌了。

這天,寧牽提前等在停車點。

車子到了,司機下了車,手裏卻沒有提餐盒,而是來到後面打開了車門,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。

寧牽擡眼看去,就看到車內已經坐了一個人。

寧牽扒著車門有些驚喜道:“路總,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了?”

“先上車。”路桓則說道。

寧牽乖乖上了車。

車子發動後,路桓則才說道:“跟我回一趟路家老宅,下午我幫你請假了。”

寧牽有些意外地看著路桓則面無表情的側臉問道:“怎麽今天突然要回去?”

“你忘了,上次我那倆個堂兄堂弟還專門來邀請過。”

“可是他們不是說讓你過年回去嗎?”寧牽打開手機日歷,反覆確認了一下,距離過年還有八天,連研究所裏都還沒放假呢。

路桓則笑了一聲,笑意卻不達眼底道:“誰說我要跟他們一起過年了,和那些人一起過年,你不覺得晦氣嗎?”

“可如果你不想跟他們一起過年,今天又何必去?”寧牽不解。

“路家的習俗,今天祭祖。”路桓則語氣淡淡。

寧牽看著路桓則有些發冷的臉色,察覺到他心情似乎不大好:“路總,你吃過午飯了嗎?”

“沒有,不想吃。”

話才說完,手心裏便被塞了什麽東西。

路桓則低頭看去,是幾顆奶糖,小孩子才愛吃的那種玩意兒。

還不等他開口,寧牽就說道:“吃點甜的,心情就會好啦。”

他心情差得有這麽明顯嗎?路桓則看了一眼車窗反射出的模樣,還是那副喜怒不形於色的面癱臉,寧牽又是怎麽看出來的?

從車窗上還看到了身後人偷偷摸摸打量他的表情,路桓則突然很想擡起手揉一揉那顆毛茸茸的腦袋,一擡手才想起來手心裏被硬塞的奶糖。

路桓則盯著奶糖看了幾秒,最終還是剝開了一顆放進嘴裏,甜膩的奶香味化開。

再次確定,不是他喜歡的味道。

但似乎心情真的變好了一點點。

倆人來到路家時,祭祖已經快結束了。

路家的祭祖通常都是早上開始,按照流程走完差不多都是中午了,祭祖結束一大家子人再一起吃飯。

路旭升和路梓桐見到意外來客,都露出詫異的神色。

路梓桐對路桓則寧牽兩人有很深的心理陰影,見到他們立馬有些慌亂地看向自己父親路正禮:“我通知他的是過年那天回來,也不知道他怎麽……”

路正禮瞪了他一眼道:“慌什麽,小則回來就回來了。”

路老爺子神情有些晦暗,他用覆雜的眼神看了路桓則和寧牽一眼說:“既然回來了,就過來給祖先們磕個頭。”

從路桓則進門,路家人的神情都變得很微妙,聽到這話,他們齊齊把目光聚焦到路桓則身上,誰不知道路桓則之前是從來不參加路家祭祖儀式的。

路桓則不參加祭祖的原因旁系不清楚,他們本家人都心照不宣,路桓則的母親去世在路家祭祖的同一天,那個女人被草草了結了後事,送她離開的那天,路家人都照常聚集在路家老宅進行一年一度的祭祖儀式,只有路桓則一人帶著母親的骨灰離開,從那之後路桓則再也沒參加過路家的祭祖,路老爺子也沒提過要他參加,雙方就這麽僵持又平靜的過了這麽多年,沒想到路桓則居然會今天出現在路家。

對於路老爺子的吩咐,路桓則眼皮都懶得擡一下:“我腿腳不方便。”

路老爺子又看向寧牽:“既然你們都結婚了,就由他代你來跪拜也行。”

路桓則剛要開口幫他拒絕,寧牽自己就說道:“我父母去世後家裏人找人給我看過,說我是天煞孤星,不宜和人結緣太深,恐會給旁人招致災禍,按理說我和阿則哥哥結婚了,就是一體的,但我就怕這一磕,給路家帶來什麽不好的……”

寧牽欲言又止地掃了一眼眾人表情,見路老爺子微微蹙眉,心知對方並不會相信這三言兩語,他又笑著說道:“當然這只是封建迷信,路家都是學過有文化有見識的人,這些無稽之談相信大家也不會介意的,之前我也是不想牽連阿澤哥哥才想著和他離婚算了,但阿澤哥哥堅持不離,你們看,阿則哥哥現在還不是好好的。”

說著寧牽推著輪椅的手悄悄戳了戳路桓則。

路桓則的後背被指尖輕輕戳了幾下,帶來一股癢意,這股癢意似乎透過皮膚來到了胸口,他壓制住快要翹起的嘴角,使勁咳了幾聲,咳完後歪歪倒向一邊,用一只手支撐著腦袋道:“是的,我最近恢覆得還不錯,這還要多虧了他的照顧。”

路家眾人:“……”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,還是說愛情蒙蔽了路桓則的雙眼?

見路老爺子還是沈默不語,寧牽主動上前取過三支香,在火燭上給香點上火:“十多年了,終於能再次參加這種家庭活動,我真的好高興,以前在寧家,家裏人都不給我參加這種儀式,還是你們路家大門大戶,不拘這些小節,我一定要給路家老祖先留下個好印象……”

寧牽話音還沒落,手裏的一支香突然從中斷裂。

路家眾人:“……”

場面一度有些尷尬。

路老爺子眼皮一跳開口道:“算了,你心意到就好,祭祖的儀式也差不多結束了,你去陪小則吧。”

話才說完,還不等寧牽反應過來,手中的香就被一旁的路正禮抽走扔掉了。

寧牽:“……”倒也不必表現得這麽嫌棄。

寧牽退回路桓則身邊,扮演好安安靜靜的小媳婦角色。

路桓則冷眼旁觀者路家人走完最後的祭祖儀式,結束後,在路家老爺子的帶領下,眾人向餐廳走去。

路過路桓則身邊,路老爺子為了維持大家長風度,還是說道:“小則你們吃了沒,沒吃也一起來吧。”

寧牽感受著滿屋子神色各異的目光,頓時就沒了食欲,路桓則看向他時,他小幅度搖了搖頭。

路桓則心下了然,便對路老爺子直接道:“不必了,我找你有事。”

路老爺子瞥了路桓則一眼,似乎是對路桓則的態度有些不滿。

路桓則又道:“你要嫌麻煩的話,我在這裏說也行。”

料想也不會是什麽好話,路老爺子沈下臉才說:“你跟我來書房。”

路桓則對寧牽說道:“我先上去一下,你要是不喜歡呆在這裏,就去二樓走廊右邊最盡頭的那間房裏等著我。”

說著把一把鑰匙放進了寧牽的手心。

路桓則走後,原本壓制著好奇的路家眾人,再也按捺不住地把眼神往寧牽身上掃。

寧牽當作沒看見一樣,擡步就朝樓上走去。

寧牽用鑰匙打開了最盡頭的房間門,入眼都是被白色罩單所覆蓋的物體。

既然路桓則給了他這間房的鑰匙,就代表同意他參觀吧,寧牽想著,掀開了罩單。

房間內大多數物品看起來都有些年代了,水晶球微微泛黃,八音盒早就沒電了,連兩個玩偶所穿的布料樣式看起來也是二十多年前的風格。

寧牽一樣一樣看過去,看出房間原來的主人應該是個女性,心內的猜測在看到一個相框時有了答案。

木質的相框內是已經褪色的照片,照片上一個長相非常美麗的女人懷裏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孩子,坐在秋千上,看著孩子的神情異常溫柔,午後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,仿佛給她披上了朦朧的光圈。

女人的長相和路桓則有七八分相似,不難猜出女人的身份。

寧牽輕輕用指尖描摹了一下照片上的小嬰孩,看了許久,又把相框放回原處。

屋內有很多有趣的小手工,比如木質雕刻的啄木鳥,褪了色的折紙花,還有親手編制的小花籃……

寧牽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,以後要是有時間他也想試一試自己做這些。

窗臺門口放著一個花瓶,只不過那裏再也沒有插上過鮮花,寧牽推開窗子,原本以為會看到路家的花園,卻沒想到入眼的是一片繚亂的雜草地,野草和荊棘肆意生長,毫無美感,遠處是一片陰沈沈的森林,帶著幾分窒息的壓抑。

寧牽皺了皺眉把窗子又關上了。

屋內還有一架老舊的鋼琴,寧牽打開鋼琴,撫摸過黑白琴鍵。

他並不會彈鋼琴,只能試著按了幾個鍵,零碎不成調的音符傳出。

突然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,絲滑地彈過幾個琴鍵。

寧牽回頭,就看到路旭升正站在他身後。

寧牽斂目,然後把鋼琴蓋子又重新放下,重新蓋上罩單,不知為什麽,對於被路家人碰到原屋主人的東西,他就是有些不舒服。

“你有事嗎?”寧牽蓋好罩單,回身問道。

路旭升臉上還是掛著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:“我剛剛看你一個人上樓,小則不在你身邊,我怕你孤單。”

“我這個人不怕孤單,怕生。”寧牽說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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